这个故事是偶的英语课翻译习作。首发在天涯的莲蓬鬼话。
THE TRUE STORY OF A VAMPlRE
a.k.a. The Sad Story of a Vampire
by Count Stanislaus Eric Stenbock
Translated by Bridge Shoreline
吸血鬼的故事一般都发生在Styria,我的故事也是发生在那里的。Styria可不是什么从没去过那里的家伙所说的那种浪漫的地方,相反,它是一个地势平坦,乏味无趣的小县,仅仅以火鸡、阉鸡还有傻乎乎的居民闻名。吸血鬼通常晚上坐在两匹黑马拉的马车出现。
我要说的吸血鬼是坐普通的交通工具火车来的,而且是在下午。你可能想,我在开玩笑,或者我说的吸血鬼这个词是指刮别人钱的家伙。不,我很严肃的。我正在说的吸血鬼,那个毁了我的家园的家伙是个真的吸血鬼。
吸血鬼一般都被说成黑皮肤,看起来阴险诡异,但非常英俊的家伙。但是,我说的吸血鬼,恰恰相反,相当的白皙,第一眼看起来一点都不阴险诡异,虽然非常有吸引力,但是不是那种我们说的英俊。
是的,他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兄弟——我心爱的弟弟——还有我亲爱的爸爸。而且,同时,我不得不说我自己也中了他的媚惑之术,而且,我甚至到现在都对他都产生不起敌意。
毫无疑问,您已经在《男爵夫人和她的动物们》里面已经读到了我的故事。那个故事说我如何把我的没用的钱财用在迷途动物的庇护所上。
我现在老了,我要说的故事发生在我大约13岁的时候。我先说说我的家。我们是波兰人;姓Wronski。我们住在Styria,在那里有一个城堡。我的家庭不大。除了佣人以外,只有我父亲,我们的管家——富有的比利时人Vonnaert小姐,我的弟弟,还有我。请允许我先说说我的父亲,他年纪很大,我和我的弟弟都是他老来得子。关于我的母亲,我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因为生我的弟弟而生病,在我弟弟仅仅一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父亲勤谨好学,一直都把时间花在读书上,主要读玄学和各种我看不懂的语言写成的书。父亲留着长长的白胡子,习惯戴着黑天鹅绒无边圆帽子。
父亲对我们姐弟可好了。这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不过我弟弟才是最受宠爱的。父亲全副身心都投在我弟弟Gabriel身上了——波兰拼法是Gabryel。我们总是用俄语缩写davril来叫他——我是说,我弟弟长得很像我的母亲的肖像——挂在我父亲书房里面的粉笔画。但是我一点也不嫉妒,我的弟弟曾是我的最爱。为了纪念弟弟,我现在在Westbourne公园开设了一个收留迷路猫咪和狗狗的庇护所。 很久以前,就是在那吸血鬼出现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女孩,我的名字叫Carmela。我长长的打结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从来都梳不整齐。我不漂亮——至少那时候照片里的我不漂亮,我不认为我是什么漂亮的人。同时,当我看自己的照片的时候,我想我对我自己的描述可能会让您笑一笑,五官歪歪扭扭,大嘴巴,野性的大眼睛。
我很顽皮,但是在Vonnaert小姐眼里不如Gabriel顽皮。Vonnaert小姐,一个好人,中年,法语说得不错,尽管她是个比利时人,可是也会说德语——你可能不知道,这是Styria当前通行的语言。
我很难描述我的弟弟Gabriel;他有一种奇怪,超出平常人的东西,或者我该说超人,介乎野兽与神仙之间。有点像希腊人说的半人半羊的神Faun。弟弟有一双大大的,野性的,瞪羚一样的眼睛。他的头发,和我的一样,卷卷的——这倒是和我一样,事实上,我后来听说,我们的母亲是吉普赛人,这倒是可以说明为什么在我们的天性里面有很多天生的野性。我是够野的了但是Gabriel更野。他从来不穿袜子和鞋子,除了星期天以外——他也就星期天才肯让我给他梳梳头。他可爱的嘴巴的优雅风度超出语言所能描述的范畴,形状好似“en arc d’amour”。我总是想起赞美诗里面的句子:“薄薄的唇流露出的优雅,来自主的永恒的祝福”——嘴唇看起来散发出生命的气息。美丽、柔软、活生生的,有弹性的生命!
他跑得比鹿还快;像松鼠一样跳到树梢。弟弟几乎就是生命力的象征。Vonnaert小姐很少能够成功劝我弟弟去上课;但是要是弟弟去上课了,他学得飞快。他什么乐器都会玩,在所有不该拉小提琴的地方拉小提琴,偏偏不在该拉的地方拉,用芦苇甚至木棍来自己制造乐器。Vonnaert小姐劝说弟弟去学习钢琴从来都是白费力气。我想弟弟可能是有点被宠坏了。我的父亲纵容弟弟所有的奇思怪想。
弟弟有一个怪僻,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看见肉食会害怕。他死也不肯吃肉。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他对动物有一种魔力。什么动物都对他很驯服。鸟肯停在他的肩膀上。有的时候Vonnaert小姐和我在树林里面和弟弟走散了——他会突然跳走无影无踪。然后我们会发现他对周围的林子里面的居民——刺猬、小狐狸、野兔、旱獭、松鼠等等,轻轻的唱歌吹口哨。他常常把这些朋友带回家而且坚持要收养。弟弟的特殊动物园可把可怜的Mlle Vonnaert吓坏了。弟弟自己选择住在城堡塔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他回房间从来不走楼梯而是爬一棵很高的栗子树从窗户回房间。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习惯星期天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白法衣红礼袍去教堂。那时他看起又端庄又乖乖。有一点神圣的感觉。从弟弟的亮亮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出弟弟对教堂十分的着迷。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说吸血鬼。这个我要留到最后说。一天,我父亲去邻镇——他经常去的。这一次他和一个客人一起回来。那位绅士,据他自己说,错过了火车,他的火车晚点抵达我们镇的车站,本来要在我们镇车站换车的,但是晚点了,而且火车很少停靠这个站,所以他只好等车等整个晚上。他在晚点的火车上和我父亲聊天,接受了父亲的邀请在我家过夜。当然,你知道的,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人是非常好客的。
他说他是Vardalek伯爵——匈牙利名字。但是他的德语相当不错,一点都没有匈牙利人的呆板的重读,但是,他有一点斯拉夫人的口音。他的声音十分的柔软讨人喜欢。后来我们很快发现他能说波兰语,而且Vonnaert小姐断言他的法语也很棒。事实上,他看起来懂得所有的语言。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很高,有金色的波浪状的头发,很长,这头发使他光滑的脸给人一种女性的感觉。他的体型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很诡异。五官精致,细长的手指引人注目,长长的弯鼻子,优雅的嘴巴,很有吸引力的笑容,眼睛里面却有一种浓浓的哀伤。他抵达的时候半闭着眼睛,事实上这是他的习惯,所以我不能判定他的眼睛的颜色。他看起来很疲劳,我猜不出他的年纪。
突然,Gabriel跳进房间,他的头发上还停着一只黄色的蝴蝶。弟弟抱着一只小松鼠。当然,弟弟像平时一样不穿袜子不穿鞋光着腿。陌生人看着弟弟的走进,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绿色的而且看起来瞳孔正在变大。
Gabriel像木桩一样傻站着,很惊讶的样子,就好像被毒蛇迷惑的小鸟一样。然后弟弟把他的手递给陌生人,Vardalek握着弟弟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到这些琐碎的细节——按着弟弟食指上的脉搏。突然Gabriel从房间里面跳出去,冲上楼梯,去他的塔楼房间,这一次弟弟没有爬树走了楼梯。我很担心不知道伯爵会对弟弟的奇怪行为有什么想法。不过等弟弟穿着他的天鹅绒礼拜天套装,穿着鞋子和袜子走下来的时候我送了一口气。我给弟弟梳了梳头发,然后把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当陌生人下来吃饭的时候,他的外貌似乎出现了改变,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多。皮肤很有弹性,肤色幼嫩,这在男人身上真的很少见的哦。在这之前,他的苍白可吓了我一跳。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对陌生人很着迷,特别是我的父亲。看起来陌生人彻彻底底地知道我父亲的喜好。有一次,我父亲对陌生人战争经历兴奋得瞳孔都变大了,那个陌生人谈起一个在战场上受伤的小鼓手。他的眼睛再次完全睁开并且瞳孔变大,同时兴奋起来,但是这仅仅是刹那间。
他和我父亲的话题主要是我父亲最近在看但是看不懂的一些神秘主义的书,但是看起来Vardalek好像完全精通。在饭后甜点的时候,父亲问他是否急着赶路,要是不急和我们住一会儿也不妨哦,尽管我们家很偏僻,但可有个很棒的图书馆哦。
陌生人回答说:“我不着急。我去那里也不是有什么事,若我能够帮你理解这些书,我很乐意略效微劳。”;他笑得很苦涩,相当的苦涩,“您看,我是个四海为家的人,地球表面的流浪汉。”;饭后,父亲问他会不会弹钢琴。他说,“是的,会一点,”然后他在钢琴前坐下。他弹了一曲匈牙利CSARDAS舞曲——野性、狂热、很棒。这首曲子让人发狂。他自己也是在狂热中弹奏的。
Gabriel静静地站在钢琴旁边,他的眼睛睁得大大地死盯着陌生人,身体有点发抖。最后,他很慢很慢地说,有一种奇怪的动机——可能是受舞曲的影响,“噢,我想我也会这曲子。”
然后弟弟飞快的拿来他的小提琴和自制的木琴,交替地弹奏两个乐器,演奏的像模像样的。Vardalek看着弟弟,用很悲伤地声音说:“可怜的孩子,你很有音乐天分。”
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恭喜弟弟出色的天分反而却是一副非常怜悯惋惜的样子。
Gabiel很害羞,就算是在对他驯服的野生动物面前也是很害羞的,他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事实上,假如有陌生人偶然来到我们家,弟弟总是会躲起来,吃饭都要我来把饭送到他躲的塔楼房间里去。当我看到弟弟第二天早上和Vardalek手拉手地在花园散步,兴致勃勃地和Vardalek说话,向他展示自己从树林里搜集的足足可以开个动物园的宠物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到我有多么惊讶。看起来弟弟是彻底被Vardalek迷住了。使我们惊讶的是(除此之外,我们很喜欢这个陌生人,对他很友好)弟弟虽然开始时看起来很好,除了我这个关注弟弟每一件事的姐姐能看出来弟弟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他的健康和活力以外,大家都认为弟弟看起来很好,但是弟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弟弟以前从来没有苍白过;弟弟的动作也有一点无精打采,这以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我的父亲对Vardalek伯爵越来越喜欢。因为Vardalek伯爵帮助父亲的研究,虽然父亲真的舍不得他从身边离开,但是Vardalek伯爵时不时会离开,他说是去Trieste。他回来时总是带给我们奇怪的东方的珠宝和纺织品。
我知道Trieste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人,甚至有来自东方的人。但是那些礼物我可以肯定很奇怪很华丽,根本不可能从Trieste这种地方买到,Trieste我只记得有领带店而已。
当Vardalek不在的时候,Gabriel总是不停地问我他的事情并且谈论他。同时弟弟看起来又恢复了原有的活力和精神。Vardalek回来的时候总是看起来很衰老很疲劳。Gabriel冲过去见他,和他亲嘴。然后Vardalek轻轻地颤抖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变得年轻了很多。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父亲真的舍不得Vardalek离开我们。Vardalek已经是我们家的常住客了。事实上我和Mlle Vonnaert都不能不注意到Gabriel的变化。但是父亲对此视而不见。
有一天晚上,我下楼去拿我忘在客厅的东西。在我上楼的时候,我经过Vardelek的房间。他正在弹奏钢琴,那架钢琴是专门搬到他的房间给他弹的,肖邦的 nocurnes曲子,很美的。我听下来,倚在扶手上听。
什么白色的东西出现在黑暗的楼梯上。我们以前都相信家里面是有鬼魂游荡的。我吓呆了,抓住扶手不敢放。令我惊讶的是,我看见Gabriel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睛闭着好像在梦游!这对我来说比看见鬼还要吓人。我能相信自己的感官么?那个真的是Gabriel么?
我吓得不能动弹。Gabriel,穿着长长的睡衣,下楼打开了门。他没有关门。Vardalek还在弹奏,但是开始边弹边说话。
他说——这次说的是波兰语——Nie umiem wyrazic jak ciechi kocham——“亲爱的,我其实不想伤害你;但是我的生命需要你的生命,我必须活着,其实我倒是宁愿去死的。上帝,你可不可以对我发发慈悲?哦!哦!生命,每时每刻都是一种折磨!我的生命,是的生命——为什么我要有生命?我除了你的生命别无他求。把你的多余的生命分一点给我这个早已经死掉的家伙吧。不,停下”他说得很急“我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
Gabriel站在那里,静静地,没有任何表情。很明显,弟弟是在梦游。Vardalek继续弹奏,然后说:“啊!”然后非常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很温柔地说:“现在过来吧,Gabriel;够了。” Gabriel走出房间然后用像刚才那样的缓慢步伐走上楼梯,眼睛呆呆地没有意识。Vardalek弹着钢琴,尽管他弹得很轻,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琴弦几乎都要断了,真是声可裂帛。从没有听过这么奇怪这么叫人肝肠寸断的曲子。
我只知道早上的时候Vonnaert小姐在楼梯脚发现失去意识的我。这是一场梦吗?我确信这不是梦。但是稍后我又想也许可能是梦。所以我谁也没有告诉。不过,就算我说,我又能怎么说呢?
让我长话短说,Gabriel,这一辈子从没有生过病的人生病了,我们去Gratz去看医生,医生也不能解释Gabriel奇怪病症。弟弟在逐渐地死亡,医生说,没有任何器官病变。天,医生是什么意思?
最后父亲意识到Gabriel病了。父亲的忧愁好吓人。父亲最后一缕灰胡子都变白了。我们去Vienna看医生,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Gabriel大部分时间已经没有意识,清醒的时候,似乎弟弟只能认出Vardalek,那厮一直站在弟弟床边,无微不至地照料弟弟。
一天我独自在房间里,Vardalek突然叫起来,几乎是狂叫,“立刻去叫牧师,立刻”他重复道,“快,要来不及了!”
Gabriel痉挛地伸出他的胳膊,环着Vardalek的脖子。弟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这是回光返照。Vardalek弯下腰,吻弟弟的嘴唇。我冲下楼梯去叫牧师。当我回来的时候,Vardalek已经不在了。牧师给弟弟做了临终者涂油礼。我想Gariel其实已经死了,尽管那是我们还是认为弟弟还有一口气。
Vardalek彻底地消失了。我们找他,但是找不到,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或者见过他。
父亲突然间变老了很多,甚至因为悲伤都驼背了,他很快也去世了。这样,我就独自继承了所有的Wronski家族的家财。现在我是一个老太太,为了纪念弟弟Gabriel开办了一个迷途动物的避难所,哼。还有谁不相信吸血鬼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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